但要怎麼進去?鬥場地牢又不是隨便說進就進說出就出的地方!要怎樣才能混進去?裡面長什麼樣子他都不知道進去了又要怎麼找人?要方法也不是沒有,只是風險真的有點大⋯⋯一個不小心被看到臉就完全暴露了奴隸身份,刺在臉上的奴隸記號實在是太明顯、太礙眼了⋯⋯
還有其他方法嗎?要快要熟悉地形又要找人⋯⋯有嗎?
怕是沒有吧!
回到旅宿的希歐多爾不斷的嘗試用不同方法把布料纏繞在臉上,但最緊最緊也擋不住有人刻意去拉扯。重複纏繞跟拉扯的動作引起了小傢伙的好奇,她乖巧的坐在床緣看著男人,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幹嘛要把臉遮住?」
「我臉上有奴隸記號,妳爺爺沒有教妳認嗎?」
「我知道你是奴隸,但你也沒像其他人那樣傷害我,為什麼要把臉藏起來?」
「我要去一個地方,不能讓別人看到記號。」
「那蓋上泥巴遮住不就好了嗎?」
「泥巴?那要是碰到水不就都沒了嗎?」
「喔!」小傢伙一臉困惑歪著頭,「但爺爺的碰到水不會不見啊!那不是泥巴嗎?我以為那是泥巴。」
什麼?這小鬼怎麼講話都⋯⋯算了!那老商人難道也是奴隸嗎?這不太可能啊!希歐多爾一頭霧水,外面喧囂的人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失控了,慶典馬上就要開始了。他把老商人身上帶的東西都用布包了起來,現在拿出來攤在床上一個一個擺好。
「妳爺爺的泥巴是用什麼裝?」他問。
「這個。」小傢伙指著一個髒兮兮、圓鼓鼓的布袋。
打開來裡面裝的全都是土。希歐多爾抓了點放手上搓開,還真看不出這東西不是土還會是什,只是抓在手裡的觸感有點奇怪,他說不上來。小傢伙看男人把東西拿在手上看來看去也沒有要往臉上抹的意思,她伸手抓了一把在手裡捏了捏,撮成條狀又撕成一塊一塊,然後黏在希歐多爾手上⋯⋯
「爺爺每次抹之前都會像這樣用,然後蓋在臉上。」她說。
她是說蓋在臉上?所以老商人額頭上凹凸不平的燙疤是這個東西?那他為什麼又還要用帽子遮起來?希歐多爾皺著眉伸手在額頭前比劃,小傢伙也點點頭。還真的⋯⋯
那東西抹在皮膚上會發燙,但還能忍受。冷卻後會漸漸變硬,顏色變得偏暗紅色,跟燙傷癒合後的疤痕一樣,粗粗寬寬的有點不規則。抹得越多就越明顯,抹得少就只是淡淡的像一層普通的皮。因為希歐多爾看不到自己臉上的印記,所以乾脆就讓小傢伙幫他塗。
「這裡,幫我蓋掉這個記號,妳想怎麼弄都行。」他說。
整個過程他只覺得右臉熱熱麻麻的,冷卻後有種生硬隔離的感覺,不自覺的會想用舌頭去頂右側臉頰,但又會有點癢癢的。他披著兜蓬混在人群裡,鬥場活動已經開始了,興奮的民眾一個個都往鬥場方向移動,本來就小的街道被人群擠得水泄不通,就算不想也不得不被推著走。
靠著牆,希歐多爾轉進一條小巷子,巷子很窄也很暗,慶典的火光根本照不進來甚至還被他魁武的身形擋掉大半。沒過多久他就來到了阿什貝最糜爛的街道,為什麼知道是往這個方向?簡單,這裡的空氣瀰漫著一股酒香跟嘔吐物的酸味。
有酒就會有女人。
他隨便挑了一間看起來比較大的妓院走了進去,大廳待著的男人幾乎都醉得不醒人事,在地上、椅子上東倒西歪。妓女們都懶得待在他們旁邊,各自待在櫃檯裡聊著、笑著,討論著跟哪個男人的風流韻事。
鬥場舉辦的活動吸引了絕大多數的人,不管老人小孩或女人,可想而知這裡變得比以往還要來得冷清許多。希歐多爾一踏入就引來了女人們的目光,她們毫不避諱的打量著他,看著他身上的穿著跟帽兜,有人不解、有人好奇、也有人興趣缺缺。
大概是因為他的臉被衣料遮住吧!除此之外,怎麼看都像是外地來的人,看不出身上有錢沒錢。妓女們只是遠遠的朝他笑著打招呼,有的甚至開玩笑問他是不是迷路了,需不需要替他指路之類的。直到他在桌上擺了兩枚金努特,一瞬間所有人眼睛都亮了!一個個往他身上擠,伸手就是又勾又拉,不斷的詢問他喜歡哪種女人。
看來人販子的金努特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了。
「妳們有誰進去過鬥場地牢?我不想做到一半人就哭著跑出去。」他說。
妓女們妳看我我看妳的,想退開又看在金努特的份上硬著頭皮陪笑。勾搭在他身上的幾雙手也都鬆了開,但就像之前說的,看在努特的份上她們還是會去撩他的衣服。
「你別把自己跟裡面那些東西比嘛!我們這麼柔軟,你就不心疼一下嘛?」這女人不敢去抓希歐多爾的手,只好有意無意地把乳房放到他手上。
「對嘛!看你的需求,我們幾個一起進去陪你呀!不會有人哭的啦!我們不談裡面那些臭東西好不好?」她也是,乾脆摟著他的脖子。
「但我就是聽聞妳們的⋯⋯特殊性,」希歐多爾隨手捏住其中一人的臉,故意用點力讓她的臉變形,看得出她確實被嚇到了。他繼續說,「所以才大老遠過來。」
這一刻氣氛都變了,雖然她們臉上除了笑以外沒有太多表情變化,但也不難看出眼神裡的排斥跟嫌惡。她們看看桌上的金努特又瞧了瞧他,總感覺她們還想說些什麼打消他的念頭,可是又因為他的動作而充滿防備心。
算了!這裡還有不少間妓院。一枚金努特對她們來說非常珍貴,只要收集夠多,就能顧個人把自己帶走,但前提是身上沒有被刺上奴隸印記。希歐多爾收回桌上的兩枚金努特,起身就往門口走,這時突然冒出一名女子擋在他面前——
這女的從哪來的?剛才那群女人中也沒見到過她,才剛結束交易嗎?可上面的樓層也沒有哪一間的門被打開了啊⋯⋯
「全部就兩枚金努特嗎?」她問。
「兩枚金努特。」希歐多爾說。
「再一枚金努特。」
「妳進過地牢?」
「對。」
「幾次?」
「三金,要或不要?」
希歐多爾打量著眼前的女人,深色皮膚、黑色眼珠、黑色頭髮,身材勻稱飽滿,脖子上有奴隸印記。他拉下臉上的布笑了笑,「成交。」
這是他第一次拉下衣料,右臉上的五條疤痕又粗又深,其中還有一條延伸到太陽穴。看上去除了殺人犯以外其他什麼都不像!女人立刻變了臉,還沒收錢以前都還可以反悔!可她還來不及開口就被對方拉出門!等一下!怎麼是往外走?她尖叫道,「你要帶我去哪!」
「鬥場活動要開始了,妳不想去看嗎?」
啊?他說什麼?不要不要!她不能遠離人群!每個被帶離的妓女都沒有好下場,死法都很淒慘!她慌亂的不斷掙扎,無奈對方力氣實在太大了,她怎麼樣也掙脫不開。只能不停的哀求、不停地說自己不要錢了,只求他能放自己離開。
女人的哀求跟哭聲很尖銳,就算人群都已經集中到鬥場了,但附近妓院、酒館還是會有人探出頭張望。那些人就只朝這裡看幾眼,之後又都很安靜地關上窗門完全不干涉。看來這種情況不少發生,而且從這女人過度的反應來看,被帶走的妓女恐怕都沒什麼好下場吧!
希歐多爾把女人拉進小巷子,但他故意待在巷口讓對方能看清自己的臉。等對方情緒不那麼失控後才輕聲說道,「幫我找個人,在地牢裡,事成錢都給妳。」
什⋯⋯找人?她沒聽錯吧?不對啊!這種人的話能信那其他妓女怎麼還會被玩死?
「找人?」她哭叫到聲音沙啞。
「嗯,找到他,我也不會碰妳,成交?」
「但⋯⋯我怎麼知道你不會反悔?」好傢伙,話才剛出口她就後悔了,她哪有什麼資格講這種話?要是他反悔,那她現在不就死定了嗎?
「我的目的是找人,妳的目的⋯⋯我看應該是要想辦法活下去。」希歐多爾說,「怎麼不賭賭看,看看自己能不能帶著幾顆金努特活下來?」
女人咽了口口水,希歐多爾也放開了她的手。
「你想找誰?現在⋯⋯我不確定人還會不會被關在同一個地方⋯⋯」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深怕這個答案會引來對方的不滿。
理論上還會。希歐多爾不怎麼擔心這種事,車輪戰對觀眾來說很有看頭,但對鬥場主人來說那簡直是場災難,災難性的損失。他曾經聽凱薩琳算過,一場車輪戰下來鬥場直接損失掉好幾名千辛萬苦訓練起來的角鬥士,屍體數到不想數。如果之後又沒找到足夠強壯的角鬥士來接替怎麼辦?那就是好幾年的空窗期!
鬥場名聲一落千丈,被迫轉讓也是常有的事。
為了不讓這種事情發生,鬥場通常不太會舉辦這種活動,如果真的要辦,那他們將會保留幾個他們認為最有價值的角鬥士,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們活到最後⋯⋯當然,觀眾不會知道,只知道自己期待已久的人選終於站上台了,能看他們在場上殺人就好,越久越好。
「他沒那麼快上場。」希歐多爾說。
記憶中,鬥場外圍都不約而同地用石牆雕刻出精美且栩栩如生的打鬥場面。這座鬥場也不例外,而每座鬥場的內部建設樣式都獨樹一格。過了富麗堂皇的圓拱石門,通道的盡頭就是一圈一圈向上擴張的觀眾席,除了大小差異就跟馬林成都的差不多。
三把一組的火炬點亮了石砌通道,但石柱後方的角落就成了一條又一條狹長的陰暗死角。
這裡的守衛鬆散,鎖上鐵門人就都跑去觀賽了。
女人帶著希歐多爾走到地牢外圍的角落,那裡有個不起眼的小通道,如果她沒去搬動石頭也沒人知道那裡有個洞。場上熱鬧非凡,隆隆的歡呼聲在這麼遠的地方都還能清楚聽見。這通道真是小得不可思議,女人倒還好,一下子就鑽過去了,可希歐多爾就不一樣了,他脫掉兜蓬都還要花上不少時間才好不容易鑽進去。
「他們⋯⋯說這是留給妓女走的⋯⋯所以我⋯⋯呃!」完了!她趕緊捂上嘴。該死!為什麼要解釋?就因為他滿臉不解的爬出來嗎?那又幹嘛要這樣解釋!就說密道不就好了!
「⋯⋯還是妳給我幾枚努特好了?我值金的。」他朝左右看了看。
嗯,真的暗。有鐵鏽味還有酸臭味,是臭掉的血還有爛掉的肉。又是這個味道,這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往裡面走應該還會有排泄物的臭味。觀眾的歡呼在這裡被扭曲的很詭異,像野獸的呼吸,只是沒那麼低沈也沒什麼規律可言。
「你要找的人叫什麼?」女人直接帶往下一個話題。
「克雷克斯,有聽過嗎?」
「他⋯⋯很有名。」說著,女人朝左邊走去。光線很暗,她必須伸手摸著牆才能免強前進。
這種亮度對希歐多爾來說就沒這麼暗了。他還能清楚看到女人的輪廓,還有她扶著牆壁的手、有點不穩的步伐。他跟在一旁走著,周圍還沒有鐵欄,說明他們還沒真正進到地牢內。
「我聽說他是這兩年才進來的,為什麼說他有名?」他問。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被高價買來的。一來就辦了人獸鬥,他一個人就能殺死好幾頭熊。」
「他看起來怎麼樣?」
「什麼?什麼意思,我不懂⋯⋯」
「我是說,他的臉或外表看上去有什麼好認的特徵?」
「呃⋯⋯」女人想了想後才說,「嘴角好像有一條疤。」
嘴角有一條疤!那應該就是他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狂熱湧上他的胸口,是克雷克斯!是他!他還活著!一定是他!有這種認定之後,希歐多爾感覺自己身上背負的枷鎖少了一小條,內心就多出了這麼一點點小空間,這塊小淨土馬上又被一股恨意淹沒。
「你沒見過他嗎?為什麼要找他?」女人問。
不知不覺,四周都已是鐵欄,大部分都已經空了,只有幾間還拴著人。女人停在一扇鐵門前不再往前走了,遠遠的火炬微微照亮了裡面的空間。就是這間!希歐多爾把一枚金努特放到女人手裡,指著被鐵鍊纏了好幾圈的鐵門說,「妳應該知道鑰匙在哪。」
她能走到這裡就表示她一定經常進來,花錢的不是守衛就是處決者,再不然就是鬥場想犒勞哪個活動冠軍。所以她一定知道鑰匙放哪!
「你瘋了嘛!」女人不敢置信,即使她竭盡全力壓低音量仍然聽得出她的驚慌。
才給一枚金努特!說好的三金呢!還是乾脆把這人放在這裡算了?至少還拿了一金!不是她食言在先,是他的要求真的太瘋狂了!這會死人的啊!不不不!她絕對會被吊死在城門上⋯⋯不要!她還想離開阿什貝,只差三金而已!那人說只要一百就能帶她離開阿什貝⋯⋯
女人慢慢後退悄悄的繞到希歐多爾身後,卻被對方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瞬間兩腿發軟癱往地上坐,但手臂被牢牢抓著,坐不到地又站不起身。
鐵鍊刺耳的摩擦聲突然從裡面響起,有一下沒一下的,裡面的人似乎在往這裡靠近。克雷克斯的臉慢慢出現在陰暗的鐵欄後面——就是這張臉!就是這道疤!就算過去幾年、變得狼狽落魄了但希歐多爾不可能會忘記!
那人在看到希歐多爾的瞬間就愣住了,連問話方式都充滿了不確定性,既期待又害怕答案,「希歐多爾・馬賽爾斯?」
「克雷克斯。」
兩人很快就從震驚中回到現實,相視而笑,雙方的眼神都有種失而復得的激動,尤其是克雷克斯,他好像巴不得要把對方抓進鐵欄裡。很快的,希歐多爾向女人解釋了自己進來的真正目的,並告訴對方只要能幫他,那她就能離開這座城。但女人怎麼樣都不願意,不斷的掙扎哀求著想離開⋯⋯
美麗的臉上都被她的害怕染上了淒慘的色彩。
「妳覺得人跟熊打架誰會贏?」克雷克斯靠在鐵欄上忍不住問了一句。
「⋯⋯熊啊!」女人哭著說。
「那我殺了幾頭?」
她哭得更慘了,看她的臉就知道她還是聽不懂,而且滿臉都是懊悔,眼裡全是委屈跟恐懼。希歐多爾大概猜得到原因,她想離開這座城,所以才會向他抬價,但她脖子上的奴隸印記註定會讓這種夢破滅。
「被鎖在這裡的人每個或多或少都能殺死一頭熊,妳想想看,如果他們身上沒有枷鎖沒有鐵鍊,再拿把武器,那些守衛在熊群面前能有多少勝算?」希歐多爾放鬆了點力道說,「外面那些獵人不就是沒搞好才連一頭熊都抓不到嗎?妳都不怕收錢的人轉頭又把妳賣了,為什麼要怕這麼明顯的事實?」
女人還在啜泣,但明顯頻率沒這麼高了,她抬頭望向希歐多爾。
「你、你怎麼知道?」
「不願意可以直接無視我,但妳卻抬價到三金,或許這對妳來說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活動場內的車輪戰還在繼續,地牢內也在觀眾的歡呼聲中掀起了一場暴動。放出克雷克斯後,希歐多爾又接連打開了好幾個牢籠放出被關在裡面的角鬥士。雖然人數沒有到很多,不管是男是女,會被留下來的幾乎都是些狠人,是鬥場的壓軸。
只要身上少了鐵鍊,要利用火炬徒手撬開鐵門的鎖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有要他們走妓女的通道離開才是件難事。
等到鬥場守衛發覺地牢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一切都晚了!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沒有被鐵鍊拴住的角鬥士,起先還以為跟平常沒有什麼不同,幾個棒子下去就能聽話了⋯⋯但他們錯得離譜。這種愚蠢的錯誤斷送了好幾條命。
失控逐漸升級,其中一名在場內與同伴糾纏的角鬥士發現了場外的狀況,他制止了惡鬥並死死盯著場外⋯⋯很快有越來越多人也注意到場外的不對勁,他們握著武器卻停下動作,完全不理會場外觀眾的叫囂謾罵,一雙雙眼睛盯著外面那些慌忙不斷進出且身上帶血的守衛。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一名守衛拿著鑰匙不斷地想打開地牢門鎖,可顫抖的手怎麼樣也沒有辦法好好做出插入的動作,最後鑰匙就這麼掉在地上,而他也沒時間去撿了⋯⋯
克雷克斯一刀插進那人胸口,血液隨著刀刃抽出而向外大量噴灑。這種場面女人從來沒有見過,從頭到尾她都躲在希歐多爾身後,偶爾因為太害怕而緊貼在他身後,但又會因為他手裡不斷揮動的長刀而被嚇得不敢前進。
有時候希歐多爾會把女人拉到身後,擋掉落在她面前的刀,有時候會把她推進角落裡,自己則站在前面一刀一刀削鐵如泥的把守衛的身體砍成好幾段,絲毫不管斷掉的殘肢會滾到哪。她還發現了個令人不安的事實⋯⋯那個名叫克雷克斯的角鬥士似乎跟希歐多爾之間存在某種可怕的默契。
他們好像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一樣,配合得天衣無縫。
希歐多爾・馬賽爾斯⋯⋯這個名字她是不是在哪裡聽過?
活動場內的大鐵門被拉打開了。克雷克斯一手提著顆頭一手拎著斷掉的鐵鍊一步步踏入場中央,那顆頭還流著血、雙眼上吊面如死灰。場外觀眾的叫罵聲在這一刻靜止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比任何以往還要濃厚的屍臭味。只見克雷克斯把頭顱甩到觀眾席上再大喊道:
「我有鑰匙!還有武器!我們還怕什麼!」
吆喝聲、尖叫聲覆蓋了整個鬥場,角鬥士們的歡呼點燃了人們的恐懼,男男女女老老幼幼全都開始往出口處擠,一路上又推又拉,甚至開始拳打腳踢擠成一團,也不管腳下踩著什麼、是誰?只要自己能盡快到達出口就行了!又是這麼眼熟的場面,跟馬林成都一樣。如果能放條什麼餓昏的肉食動物就好了⋯⋯
食肉動物?對啊!獵狗!
阿什貝飼養了好幾群獵犬,如果這個時候不趕快出去就沒人可以當肉盾擋前面了!
「克雷克斯!」希歐多爾跨上鬥場,旁邊特意留了個空位讓對方通過,「先離開這裡!我留了個人在旅宿!」
克雷克斯把場內的鬥士們聚集起來後才走過來,「喲!金屋藏嬌?」
「是個小鬼。」
「你怎麼會餓成這樣?」
笑聲在封閉空曠的通道中傳得毫無阻礙。不知道為什麼,就連那些曾經叱詫鬥場的處決者們在聽到聲音後全都豎起了寒毛。他們越是緊繃,後面的守衛就越是害怕,如果連他們都守不住,那些奴隸叛逃只是早晚的問題,馬林成都就是最好的例子,那場暴動無疑是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