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天了,可能三天也可能五天。希歐多爾已經昏睡到沒了時間概念。離開馬林城都的他把自己塞進一台載滿米糧的草車裡,身上的傷勢讓他的行動變得非常困難,就連普通的翻身都痛得要命,光是要趁夜靜悄悄地爬下車到附近溪水解渴,再爬回來就又讓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又裂開了。
就連這次也是,每個傷口都在爭先恐後地拉扯神經,動也痛不動也痛,搞得他整個大腦發麻。他看了一眼遠處樹林裡的橘色火光,那是馬車的位置,商人就在那裡烤火取暖,看來那老頭今晚會待在那休息。他慢慢地把自己泡進冰涼的河水裡,本來就已經很痛的傷口碰到水反而沒想像來得痛,漸漸地不適感明顯舒緩很多,肌肉沒那麼腫也沒那麼痛了。
幸好那老頭大多時候都忙著趕路不曾檢查自己的貨品,希歐多爾才能像這樣躲在糧草裡一邊移動一邊休息,不然這樣的傷勢太明顯了,根本躲不了追緝。據這幾天的觀察,這台商車是走在支線道上,理論上商車不太可能單獨走支線道,路線上的驛站很少、野生物很多,能遇到的人可想而知就更少了,跟其他有護衛隨行的商隊比起來危險很多。
不過這不關他的事,只要這台車會進城,那他就可以待著養傷。
夜晚的星空很藍很亮,沙海一樣的星群在天空中綻放光彩,第一顆大月亮還沒完全升起,第二顆小月亮就已經在上頭跳耀。那顆小月亮還有個名字叫芬達黎,意思是耀眼的寶石,不過那是舊亞加語,現在很少聽到了。
不知不覺,昏沈的腦袋終於不那麼沈重了,過低的體溫讓他忍不住打起了顫抖,傷口的痛也好很多了,是時候該起來了,再不然就要被活活凍死了。
希歐多爾刻意在岸上等到身體乾得差不多了才趁商人入睡時,悄無聲息地鑽回了馬車上。
他不確定這老頭要進哪座城,但光看路線方向就能大概得出幾個可能,那幾座城的面積都不大,不管是城門還是城牆上的守衛都沒有馬林城都那麼嚴謹,藏在馬車裡混進去的可能性還挺大的。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因為高燒而昏睡錯過了進城時機,當他醒來時才忽然發現馬車停在原地,而且外面除了馬匹的呼氣聲什麼也聽不到。
他小心地撥開糧草朝外面看,已經是晚上了,附近只有幾匹馬沒有火光。身上的傷口還在痛,但好像不那麼痛了,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發燒的緣故,他總感覺頭重腳輕的,就連爬下馬車的動作都有些踉蹌,還差點沒站穩往後倒,抓住馬車邊才站穩腳步。
要命!幸好沒出聲!
希歐多爾甩了甩頭,清醒點後才躡手躡腳的走出馬坊。不對啊!怎麼馬車也停在馬坊裡?他回頭再看一眼,這裡確實是馬坊沒錯,雖然又擠又臭,但馬還是被牢牢綁在木栓上。馬車上的米糧乾草都沒有被搬動過的痕跡。
是驛站嗎?
光看這座馬坊實在看不出這裡是哪,他乾脆把頭探了出去,旁邊是被圍欄簡陋圍起的小菜園,細細的水在挖好的土坑裡慢慢流動。外面就是茂密的樹林一片漆黑,偶爾透出一對對黃光,看起來應該是動物的眼睛。再往旁邊走是柴房,前面有好幾塊砍好了的木柴亂七八糟地丟在地上,斧頭也是隨處一扔。
交談的聲音從前面不遠處的房子裡傳出來。
有人住在這?就在叢林中央?是那老頭的家嗎?不對,那應該會先卸貨才對⋯⋯說真的,那台馬車跟馬匹都被綁得很好,反觀這裡的其他地方⋯⋯雜亂無章,很難相信這裡就是老商人的住處,他一點都不這麼認為,也許明早才會進城——
希歐多爾側著身從窗邊窺探裡面,還沒看清擺設就看見老人的身體碰!地一聲撞到面前的窗上,他趕緊躲進旁邊的死角。這裡能清楚聽到老人的咳嗽聲,還能聽到其他人的腳步聲,聽起來應該是個男人,那人走到窗前停下腳步。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你遲了幾天才交貨?」聽上去應該是那個男人的聲音,雖然希歐多爾沒有聽過老商人講話,但這人的聲音明顯年輕許多。而且聽上去相當憤怒。
那老人沒有回話,只是不停的咳嗽、喘氣、咳嗽,好像快把肺咳乾了都還沒說上一句話。
原來他們是在這裡交易啊!怪不得這老頭要走支道趕路了,看來這裡就是終點了。不能靠馬車混進城真的有點可惜,城內的資源遠遠比外圍要來得多很多,如果要安靜的養傷就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希歐多爾又一次環視周圍,這地方資源匱乏,而且附近還有群聚的鬼煞,可能巢穴就在這附近,真不是個好地方⋯⋯而且目前看起來暫時也出不去了。
「馬林⋯⋯馬林城發生了大暴動,那在我必經之路上啊!」老商人終於喘著氣說話了。感覺他的喉嚨乾得快要燒起來了。
「是我聽糊塗了嗎,還是你老到痴呆了?暴動發生的時候你早就已經通過了不是嗎,還是說你跑哪去鬼混了?」
「馬一天至少也要有完整的休息時間,你的算法是要牠不吃不喝拖著車整整一個月啊!」
「我的老天!中途換馬不是常識嗎?」
「支線道沒有幾座驛站啊!怎麼會有馬換?」
「這條支道有兩條岔路可以通往驛站,塞阿貝跟圖什米斯!」男人聲音的位置變低了,希歐多爾好奇地湊到窗前去看。
房裡除了老商人跟那男人外沒有其他人了⋯⋯不對,躲在壁爐後面的是⋯⋯一個小孩?
那看來這人應該是個人販子了。怪不得這裡這麼偏僻又亂,只是個交易中繼站,沒有多少人會在這過夜。那個人販子在老商人面前擺動著手裡的小刀,「我懶得跟你廢話,我在這裡等你三天了。守時就跟守信一樣,遲了一切都晚了。你知道嗎?晚了。」
「別激動⋯⋯你的損失我可以——」老頭的話沒說完聲音就戛然而止。
希歐多爾往下看,只看到老人正雙手壓著脖子,可鮮血卻止不住地往外噴流。那個人販子就蹲在原地看著老人不斷掙扎,直到老人漸漸沒了動靜垂下手,才一臉嫌棄地站起身,盯著地上慢慢溢出的血一步步往後退開,像是不想被血碰到鞋子一樣,但他的臉上早已被血濺滿了。
直到現在他都沒注意到窗外的角落中站了個人。他轉頭盯著壁爐旁的小孩,那孩子一瞬間打了個哆嗦,臉上的表情明顯被嚇呆了。
「火快熄了看不到嗎?」那人吼道。
小傢伙又抖了一下,連滾帶爬的衝出門,連門都沒關就跌跌撞撞地從希歐多爾身旁跑過,一個勁地衝到柴房,吸著鼻子撿起木柴就抱在懷裡,但小小的身板哪裡抱得了多少?抱兩個撿一個掉一個。
遠遠的,一道輕盈的歌聲在樹林中傳了出來。聲音很輕很輕,似有若無的,卻很快吸引了小孩的注意,那小子抱著木柴愣在原地不斷的朝樹林中張望,鬼煞一雙雙反光的黃色眼睛在黑林中一閃一閃的,像極了飛舞的小蟲。
如果那小子踏出圍欄絕對必死無疑,連屍骨都不會剩。
希歐多爾又往屋內看了看,那男人已經把老商人身上的東西翻了個遍,隨便的擺在桌上,現在正在翻著錢袋數著裡面的錢,絲毫沒聽到鬼煞的叫聲。小鬼已經走進菜園裡了,距離圍欄只剩幾步而已——
這生物之所以被人們稱叫鬼煞,是因爲牠的皮膚能隨意變換色彩,白天看並不是那麼真切可一旦到了晚上就能以假亂真,跟鬼魅一樣把人帶往樹林深處。倖存下來的人身上都留有肉眼可見的殘缺,而且全都瘋了。
希歐多爾摀住小傢伙的嘴防止他突然亂叫,毫不費力就把對方抱離圍欄,原本待在暗林中的鬼煞立刻原形畢露,伸長脖子跟爪子想要把小孩往樹林裡撈,第一顆月亮的光芒把牠們暗黃色的乾扁皮膚照得一清二楚,長長的頭跟嘴非常消瘦,兩排雜亂的牙齒非常鋒利,細長的手臂顯得爪子相對粗大厚重。
牠們的頭爪已經伸進圍欄裡,希歐多爾依舊抱著小孩不斷後退,鬼煞想爬進菜園裡卻被掛在圍欄上的草刺的渾身顫抖,幾經掙扎後發現自己不僅沒辦法越過圍欄也沒辦法踩在菜園的土上,最後才慢慢退回樹林中,瞪著黃色的大眼一閃一閃的盯著行走中的男人與小孩。
希歐多爾把幾塊木柴塞進小鬼手裡,再撿了幾快往上疊,帶著他往小屋走。越是靠近小屋小傢伙就越是抗拒,但即便在害怕他也敢出聲。希歐多爾小聲地在孩子耳邊安撫道,「你這三根手指是裡面那人拔掉的嗎?如果是,點個頭讓我知道。」
小傢伙反射性地縮了下被胡亂包紮的手才猶豫地點點頭。
「你先進去,別怕,我在你後面。」說完,他撿起地上的斧頭對小傢伙揮了揮,示意他進屋去。
那小鬼搖搖晃晃的走到門前,一路上掉了三塊木柴。他輕輕踢了門,裡面的人沒反應,他又踢了幾下,隨即門被大力拉開。男人隨手一撥小孩就往壁爐那裡摔了過去,手裡抱著的木柴散了一地。
「慢死了!」
男人的注意力全放在小鬼身上,完全不知道門後出現個人。
希歐多爾踏進門、伸手掐住那人的脖子,力道大到那人的臉一下子又腫又紫,那人驚慌失措地抓著陌生男子粗壯的手臂,完全忘了自己身上還有把小刀,直到刀子掉在地上才用悔恨的眼神看了一眼地上的刀。希歐多爾一腳踢斷了那人的膝蓋、砍掉一隻不斷想往臉上抓的手,直接把對方丟到牆邊——
那人左邊全廢了,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哀號淒涼的不可思議,就連在鬥場地牢待久了的希歐多爾都忍不住撕下一塊衣料塞進那人嘴裡。
「去吧!幫我把門關上,這傢伙太吵了。」他對一旁的小傢伙說。小傢伙很識相的把門帶上,還撿起地上的木柴放進壁爐裡。他一巴掌拍在人販子臉上,語氣截然不同,「最好憋到死都別給我出聲!回答問題再說話!」
那人滿頭都是汗,呼吸很快很急促,眼睛死死地瞪著對方。
「你的貨要送到哪?跟誰交易?」問完,希歐多爾把人販子嘴裡的衣料拔出來。
呸!人販吐了一口痰到希歐多爾臉上,「含我老二!奴隸!」
這舉動似乎在預料之中,希歐多爾沒有太多反應只輕輕抹掉臉上的髒東西,把布料塞回對方嘴裡並用力往後壓,固定好頭部伸手就打算挖出那人的眼珠。這可不得了!那人拼了命的掙扎,可不管怎麼掙扎頭就是動不了分毫,最後乾脆也把手伸到對方臉上,能抓到什麼就撕爛什麼——
可他哪裡來得及?
希歐多爾歪過頭避開那人的手、手指插進眼匡挖出眼球,另一手反向扣住對方手臂、抓起斧頭砍下去,最後把斷臂跟眼球扔到壁爐前。旁邊的小傢伙不但沒有閃開還看準了眼球踩破、撿起斷臂丟進了火堆裡,火堆裡還有另一隻手臂。
男人只能痛苦地從鼻子發出嗚嗚嗯嗯的聲音,全身髒亂不堪全是血跡,眼底也不斷在冒血,他看向希歐多爾的眼神只剩下恐懼了。
「貨要送到哪?跟誰交易?」希歐多爾又問了同樣的問題,他拔出對方嘴裡的衣料前提醒了一句,「建議你想好再回答。」
他猜的果然沒錯,這裡果然只是交易中繼點,通常都會有個人在這裡等貨、交貨再轉送,而且每次等在這交易的人跟時間都不一樣。只是這次情況比較特殊,這人販抓了幾個小鬼本該直接送進城裡,卻在這等貨草,他想同時做兩筆生意,卻無奈貨草並未準時抵達,只能先把奴隸當做抵押上繳繼續等貨草。
聽說這批草是上等貨,叫勳爵草,難怪希歐多爾躲在裡面都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無法思考,而且一睡就能睡掉一天。身上的傷勢是主因,勳爵草是附加因素,有趣的是他也因充足的睡眠而恢復得比以往來得快。
待在地牢裡的每日每夜基本不會有休息時間,只有還沒上場的時間罷了。
一大早天還沒亮,希歐多爾就穿上放在屋裡的舊衣、披上帽兜。這段時間他其實都是裸著身體躲在馬車裡,習慣赤裸的感覺再穿上衣服⋯⋯總覺得哪邊刺刺的不太對勁。
他讓小鬼坐在馬車裡,自己則騎著馬駛在泥道上,能多快離開這片區域就多快。
臨走前他把所有圍欄全部拔掉、埋著刺草的土壤全部翻過一遍,不管屋裡的是不是屍體,不久後都會憑空消失不留一點痕跡。儘管這台馬車被抹了馬糞,臭味會讓鬼煞避之唯恐不及,但同時卻會引來狼群或野熊,所以他只能跟老商人一樣不斷地趕路。
沒想到真正的交貨地在阿什貝,那座城就在來的路上,溪邊的岔路走上去一天就到了。就是前一天晚上希歐多爾經過並且還泡進去的溪。不管老頭知不知道這件事,他能做的選擇也只有一條,就是無論如何都要到這間中繼站做交易,做什麼交易?大概是把那小鬼換回來吧⋯⋯
不然為什麼那男人偏偏要留下這小鬼?還不怕掉價的一天拔掉他一根手指?
「你覺得爺爺會被挖出來嗎?」小傢伙在米堆裡冒出半顆頭問。
瞧他那睡眼惺忪的模樣,就算把勳爵草隔開還是把他醺得渾渾噩噩。
「他是你爺爺嗎?」希歐多爾沒打算回答問題。
「我都叫他爺爺,他會被那群怪物挖出來嗎?」
「那被你叫爸爸或媽媽的人呢?」
「不知道,爺爺說我是被他撿來的,說我只要穿這樣就會比較安全⋯⋯可是⋯⋯」那聲音越來越小,接著就沒聲音了。
希歐多爾撥開米糧挖出中間那顆小頭顱,還有呼吸,應該只是睡著了。這小鬼說睡著就睡著,穿成怎樣會有什麼差別嗎?不就街邊隨處可見的小乞丐?人販通常不太會去抓這種明顯營養不良、又瘦又小、乾巴巴又髒兮兮的小乞丐,根本賣不到什麼好價格!
⋯⋯難道會是刻意的嗎?
他拉開小鬼旁邊的米袋,伸手抓了下他的大腿中間⋯⋯空的⋯⋯他又把米袋移回來擋在小傢伙身上繼續趕路。
童妓,如果身上多幾個傷⋯⋯那價格水漲船高。
阿什貝附近的治安一直都不是很好,如果繼續走支道很可能會碰到麻煩。雖然他不怕這點小麻煩,但身上的傷還沒完全復原,再加上多了個小鬼要顧,要是車上被染到什麼不該有的血跡不就前功盡棄了?
那裡的獵犬可是出了名的難纏,而且都是一群一群的飼養,一旦被盯上被咬到也只是遲早的事。他倒也不擔心自己的身手,真要應付獵犬也不是什麼難事,但要考慮犬隻的嗅覺,小鬼很可能會成為首要目標,到時候情況會變得很複雜,就怕最後她被一口咬死。
對,保護人這種事情他還真沒多少自信,殺人還比較簡單暢快。
順著主道,抵達阿什貝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
進城比想像中順利,守衛幾乎都沒在檢查馬車,只要給得出賄金就算是陌生的商車也能放行。老頭身上的錢正好就是這個數目,三枚銀努特。而那個人販身上就比較多了,四金努特、十六銀努特、九枚白努特。一百枚白努特換一枚銀努特,一百枚銀努特換一枚金努特,白努特通常一串有二十枚,這樣比較好攜帶也比較好付錢,就像希歐多爾身後的米袋,四分之一袋就要二十白努特。
商人真的很好賺,但不是每個人都能當上商人,越不過去的坎是鐵錚錚的階級制度。哪怕你再怎麼聰明,皮膚黑一點的就只能做苦力或從軍。生得再倒霉一點,有雙黃眼睛,不論膚色就都是一輩子被人當作商品的奴隸。
希歐多爾・馬賽爾斯也不是天生黑皮膚,在太陽下曬久了本來就會越變越深。誰會在意鬥場裡的角鬥士被太陽曬成什麼樣子?在夜色跟帽兜的包裝下,並沒有人去注意希歐多爾的膚色,也沒人去在意他為什麼要把自己包得比其他人嚴密,連根頭髮都沒露出來,就只有雙藍眼在外面眨呀眨。
阿什貝的街道熱鬧非凡,到處都是人,來來往往的。看得出正在舉辦什麼盛大的慶典,街道兩旁都是叫賣的商人,民眾將道路擠得水泄不通。根本不用特別注意就能在喧囂的路上聽到消息,是一年一度的鬥場大會,往年都是這個時候觀看角鬥士們跟野熊搏鬥,但聽說這次出了場意外,死了幾名獵人,最後活動改成車輪戰。
車輪戰,希歐多爾怎麼會不知道這代表什麼?昔日的戰友兄弟在這一刻被迫成為了敵人!
也因為活動的更改讓這場慶典變得比往年更加盛大,走沒幾步路就能聽到人們在下注的吆喝聲。一群人聚在角落裡不停討論著自己心目中最有可能活到最後的人,其中幾個名字都很陌生,但有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忽然從一個老頭嘴裡冒出——
「我覺得那個叫克雷克斯的人是批黑馬!」此話一出旁邊幾人也點頭附和著。
克雷克斯?他是說克雷克斯・亞尼斯嗎?是他嗎?他還活著?
希歐多爾立刻停下腳步,後面有名婦人直接撞在了他背上。看得出她想罵什麼,嘴型都已經擺出來了,但男人魁武的身材讓她立刻閉上嘴趕緊低頭繞開。
「確實,前年跟去年最後都是他獨自殺死野熊。」
「人跟熊還是不一樣的!就算體型跟力氣沒得比,但人類有智商啊!」
「智商?說得好像他沒有一樣!你不記得他去年是怎麼用鐵鍊絞斷黑熊的腳嗎?」
「也對也對!那真是高招!」
「但是車輪戰不是好幾個角鬥士在場上嗎?如果其他人聯手,那他還有得搞嗎?」
「恩⋯⋯或許也難講。」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完全沒注意到旁邊有個全身包著兜蓬的男子默默待了一陣子之後又消失不見。
不管是或不是,都要進去看一眼才知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