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場慶典盛況空前,歡呼叫囂傳遍了阿什貝。可是聽這聲音,外面的人都在做什麼呢?原本還離得遠遠的聽不太清楚,怎麼現在變得越來越清楚了?小傢伙搬過椅子站了上去,跪坐在窗前露出半顆小腦袋朝外面東張西望,人們的叫聲聽上去有點淒涼而且充滿恐懼⋯⋯
為什麼?他們在怕什麼?
窗戶對著城牆,沒看到有人經過但尖叫聲卻非常嚇人,尤其是女人的叫聲,很尖銳很淒慘,聽著讓人頭皮發麻。外面發生什麼了嗎?小傢伙把臉貼在窗戶上卻也沒打算把窗戶打開,她還記得希歐多爾叮囑的話,說待在這個房間很安全不要出去,所以她很乖的待著。
窗外有動靜了!
一個女人慌慌張張的跑到牆邊,但這裡很暗很暗,而且旅宿後面有棵很高很粗的樹,所以裡面基本上是死路。女人好像很害怕身後的東西,所以不停的想要攀上樹縫,可是她又不會爬樹所以根本攀不上去。這時走來一個男人,手上抓著一把小刀對著女人叫囂:
「看妳還往哪裡跑!」
女人靠在角落越蹲越低並不斷苦苦哀求,請求對方不要傷害自己,「你要做什麼我都配合,求你了!放下刀子——」
啪!男人一把掌把她扇倒在地,他緊緊握著手上的刀、撕扯掉女人身上的衣服,上半身全露了出來,柔軟豐滿的乳房一覽無遺。男人扯掉自己的褲頭,抓著生殖器也不管對方如何掙扎硬是塞進女人的下體⋯⋯女人的叫聲非常淒涼,而且不論她怎麼反抗都會被狠狠揍倒在地,聲音也逐漸變得只剩下嗚鳴。
男人的身體一下又一下的動著,手上的刀子也一下一下的插在女人身上,粉嫩的身體上很快就全是一條一條湧血的縫,前一刻還在拼命掙扎的她一下子就沒了多少反應,只剩下右手還會拍在男人身上,但被男人甩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動作了⋯⋯
即使如此,男人的動作不但沒有減緩的趨勢,還越來越粗暴,女人的身體被彎成弧形隨著力道而抖動著。接著男人放慢了速度,仰起頭一臉滿足地望著天空,但不知道為什麼,小傢伙突然發現自己正在與那個男人對視——
她嚇得立刻縮起脖子把自己藏在窗戶下。
屋子周圍的吆喝越來越吵雜犬隻的吠叫也逐漸變多了起來,聲音實在太雜太亂了,小傢伙跟本聽不到也感覺不出外面那個男人到底怎麼樣了,走了沒?還是還待在那?要再去看一次嗎?萬一人沒走又被看到了怎麼辦?
待在這很安全。
那個男人說待在房間裡會很安全⋯⋯只要不出去就會沒事對不對?但她還是很害怕,她東瞧瞧西望望,最終爬到床底下,努力把自己本來就嬌小的身軀縮在櫃子的陰影下。如果有人闖進房間並低頭檢查床下,應該就看不到了吧!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獵狗的吠叫越來越急促,但是漸漸的,人們慌張的叫聲變得越來越遠,會沒事的吧?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傢伙有些昏昏沈沈的想睡覺了,可她還是待在同一個地方沒有挪動過。
門把傳來了轉動聲。
小傢伙驚醒了。門沒有開⋯⋯可下一刻卻被踹開了!碰!門一下子撞在牆上,一個人影走了進房。那雙腳很粗,鞋底都是泥巴而且很髒,褲管上一點一點紅紅的是斑斑血跡⋯⋯該不會是外面那個人吧?為什麼要進來?可不可以趕快出去⋯⋯
那人先是站在門口沒有往前邁進也沒有回頭,就站在那,之後很快地跪下來趴在床底下張望。即使月光透進窗內仍然很暗,小傢伙只看到一團人影趴在床的另一邊,她看不出那人長什麼樣子,也不敢發出聲音。不久後,那人站起身繞著床在房內走著,走到窗邊站在椅子前。
那是小傢伙不久前搬來的椅子,而窗外就躺著一具無名女屍。
腳步聲越來越近,那人好像又折返站在床前。小傢伙背對窗,捂著嘴縮著身體也不敢翻身不敢亂動,可一隻粗糙的手就這麼一把抓住她的腳把她從床底下拖出來——
就是這個男人!這張臉就是剛剛在窗外的臉!小傢伙放聲尖叫並大力掙扎著,細細小小的四肢在空中揮舞,男人抓著她的手輕輕一擰就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那隻小手臂就這樣軟軟的在空中搖搖晃晃。這讓他覺得很有趣,對小孩的尖叫哭聲充耳不聞,一隻一隻地擰斷不停掙扎踢蹬的手腳。
骨頭在肉裡斷裂的輕微悶響讓他爽快極了!
只是這小鬼怎麼這麼瘦弱?小乞丐怎麼會跑進旅宿?是誰帶他進來的?還是他自己偷偷跑進來的?還斷了三根手指,該不會是小偷吧?
「小乞丐跑進來偷東西是嗎?這樣可不行喔!」男人伸手抓住小傢伙的下體,但他愣住了⋯⋯接下來露出了非常噁心的笑容,「原來是小妓女啊!」
之後發生了什麼,小傢伙都不記得了,只知道當她好不容易從噩夢中醒來時,她的手腳、肚子真的好痛,尤其是肚子非常痛,而且一直有溫溫熱熱的水往外流的感覺,全身上下都好冷好冷⋯⋯房間被燭火點亮了,還是這個房間,但天花板上多了一大片噴濺式血跡,外圍有點乾了中間還沒。
從剛剛到現在,她感覺有人在撫摸她的頭,一下一下的好溫柔⋯⋯
「她醒了。」原來摸她頭的人是個女人。
一張熟悉的臉忽然湊到小傢伙的眼前,塗在臉上的泥巴還沒掉,可怎麼也滿臉是血?希歐多爾伸手扶著小傢伙的頭,讓她枕在自己手上,他一句話沒說,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我很乖⋯⋯」看著這張臉,小傢伙忍不住掉出眼淚。
「想睡就睡,我在這。」希歐多爾說。
「我、我一直都很乖的!爺爺說只要穿、穿他給的衣服就會、會安全⋯⋯」她大力啜泣著,「我穿、穿了!你說待在這會很、很安全,我也沒有出、出去⋯⋯為、為什麼?」
「對不起,我們都錯了。妳表現得很棒,是我們讓妳失望了,對不起。」他輕撫著小孩的額頭、擦掉她臉上的水珠。
「睡著了是不是就可以找到爺爺了?」
「嗯。」
「可是我好冷。」
希歐多爾輕輕拉起被子,深怕一個牽扯讓小傢伙痛得受不了,可當他蓋好被子後卻發現小孩已經沒有了呼吸。這一刻,他彷彿回到了從前,自己懷裡抱著的是一具僵硬的女屍,她懷著孕在生產前被無情絞殺,脖子被往後折出可怕的直角。他把屍體抱回房子裡,而房子早已被燒成灰燼,只剩三根柱子立在黑土裡,所有熟悉的一切都已不復存在,樹上的鞦韆、前院的草原、小溪裡的水車⋯⋯全都只剩下灰燼跟破木,完全看不出這裡曾經有過一棟美麗的房子、住著一對夫妻。
那天晴空萬里,他抱著屍體跪在那裡——
「她叫什麼名字?」克雷克斯問。
什麼名字?希歐多爾拉回思緒,他從來沒有問過。他搖頭,「不知道。」
克雷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抽走無名男屍脖子上的長刀,屍體從半懸空的跪姿轉而倒在了地上。他走出旅宿,房外很快就響起犬隻的吠叫與尖銳哀號。
據那名妓女所說,這名男子時常找妓女們的麻煩,而且從不進妓院,總是趁機擄走強暴。有幾名妓女因此死在巷子裡,這就是為什麼妓女們都不喜歡離開妓院的原因。那這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很大的機率跟這場暴動有關,不管他趁亂做什麼,事後也沒人追溯得了事情始末,一切都會是骯髒奴隸們幹得好事!
希歐多爾覺得胸口被一股複雜的情緒覆蓋,但這些情緒都很久遠,就像被掩埋在山崩土石之下的地道忽然間被橇開,不管是悲傷還是憤怒、是恨還是自責,都沉積已久混在一起變質了。這一團團灼熱的情緒遇火燒不起來、遇水也澆不息,像干掉的泥一樣黏在胸口上讓他呼吸困難。
他要毀了這個地方給小傢伙陪葬。
希歐多爾揮動長刀的身影出現在了侍衛們身後。第一顆月亮已經升起,小芬達黎也在旁邊閃閃發亮,兩顆月亮照射下來的螢光被他手上的刀刃四處反射,遠遠看過去那把刀就像有生命一樣,而他的身影則宛如黑色魁儡。
他一路斬殺登上城牆的阻礙,一具具屍體在他面前墜牆、跪倒,每一次揮動手臂、轉動身體、抬起雙腿都牽扯著原本的傷口,撕裂了結痂的軟肉。他渾身沾滿了血,所有傷口都在隱隱作痛卻依舊把獵人們一個個逼到角落,砍斷他們的雙手、劃開喉嚨,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死了一個,再找下一個。
獵人們失去藏匿地點就變得不如侍衛與守衛,少了哨子不能控制成群的獵犬也就更不如鬥場的處決者。他們對面希歐多爾根本束手無策,何況叛逃出來的人不只他一個!那些鬥士在暗夜下的視覺能力超出任何普通人,也更有對戰意識。
希歐多爾一出現在城牆上,他們就立刻湧出並殺死侍衛跟處決者,任由毫無約束的獵犬攻擊撲咬曾經餵養自己的主人。沒過多久,獵人就被趕盡殺絕。
鬥士們逐漸湧入民宅、商街與行政區,解放裡面那些可憐的奴隸們同時給他們每人一把武器。街上頓時充滿了四處逃竄的人民,有人拿起鐵鏟抵抗、有人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不管男女老少被發現就是死路一條。第一道火光從某棟民宅窗內燃起,緊接著那一整條街都冒出了火焰,一眨眼那些火焰就以驚人的速度連在一起、不斷擴張並吞沒掉整座城。
阿什貝陷入一片火海,濃煙密佈遮蓋掉明亮的小芬達黎。
各處城門前聚集了許多人,巨大且厚重的城門本來是他們脫離火海的一線希望,但他們卻發現門邊的鐵鍊早在不知何時被砍斷了!
烈火持續燃燒到天亮。
城市內的空氣比以往還要來的熾熱嗆鼻,除此之外還瀰漫一股脂肪與肉香。再次從地牢裡走出來的景象跟前一晚截然不同。放眼望去幾乎都只剩一片灰燼,偶爾能看到幾塊長木碳立在地上或東倒西歪,地上一片焦黑分不出是土還是屍體。
因為踏過去立刻就化為粉塵隨風遠飄。
希歐多爾走到南門前停了下來,臉上的疤被撕下來了,奴隸印記很深很明顯,克雷克斯就走在他身邊手裡還握著長刀。他們身後跟著的都是群臉上、脖子上、背後刺有奴隸印記的人。有的一看就知道是角鬥士,有的是好不容易脫離枷鎖的奴隸,他們有男有女,有年輕的也有年長的。
有人臉上都是血跡卻一臉驕傲,有人握著手裡的血跡哭得滿淚縱橫。
城門前的狀況慘不忍睹,門上一大片全是人們遺留的掌印與抓痕,底下堆積了數不清的屍體,他們被燒死前一個個不斷的往前推擠、踩著屍體往上爬,最後仍然被火焰吞噬成了焦黑乾硬的死屍。
邊角的那棟旅宿也是,如同其他地方一樣只剩灰燼,幾根焦黑的木板東倒西歪。旁邊的大樹被燒掉一半,另一半剩枯枝倒壓在城牆上搖搖欲墜。
城牆是石砌而成的,找幾塊大小合適的木板塞進縫裡做支撐並不難,而現在有一大堆木柴讓他們隨意撿取使用,只要能踩穩,就連女人都可以輕易翻牆出去。
偏離主幹道與支線道的樹林中充滿了許多巨大的岩石,青苔、藤植、樹根樹幹在此盤根錯節形成一個個絕佳藏身的簾洞,三兩人窩在裡面還顯空間寬暢。由於這裡地形複雜、難以辨識方向導致馬匹馬車難以通行,徒步者也幾乎不會往這裡走,所以這裡也就成了叛逃奴隸們的絕佳藏身地區。
茂密的樹葉把炎熱的太陽阻擋在外,只露出幾個小縫讓陽光透進來。一路上他們只要發現刺草就會收集起來,到了營地之後埋進土裡、纏在周圍的樹幹或樹枝上,有的人還搗碎塗在石頭上。這麼做的目的只為了防止夜晚群聚的鬼煞突然衝進來。
他們人數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大概就五十幾個人。整體所需的空間並不算大,刺草能圍成圈的範圍都足夠讓他們待在裡面休息養傷。
除了那些被迫上場參與車輪戰的角鬥士外,就數希歐多爾的傷最重了。
在馬林鬥場上跟菱鹿這種大型野獸纏鬥後的傷勢本來就沒全好,再加上他又殺了幾乎整晚的人才讓原本的傷口又都裂開。即使沒多加什麼新傷口,但反覆癒合又裂開的傷口已經開始流膿了,如果放著不管,就算他再怎麼健壯也於事無補。
這些人如果還想活命就必須好好養傷。
但令希歐多爾完全沒想到的是,從阿什貝叛逃出來的鬥士跟奴隸全都留了下來沒有離開!他原本以為他們會看在自己身上的傷勢而打退堂鼓,畢竟沒有人會想去聽一個全身是傷幾乎半死不活的人說些什麼壯志願景,更不用說等他拿下什麼豐功偉業了。但他們留下來了,還自動分成五人一組,白天晚上各自交替去尋找藥材、打聽流浪醫者的下落。
那名帶希歐多爾進地牢的妓女也是,好不容易踏出阿什貝了,到最後也沒有選擇離開。
「我沒有綁架妳,幹嘛不走?妳真的可以去妳想去的地方。」希歐多爾不解地望著女人,她正在旁邊磨搗草藥。
可能因為他的傷比較重也比較複雜,因此這個三角樹洞裡只有他一個人,但那個女人很自動的抱著幾片石片跟藥草、葉子就跑來找他。
「你不是說像我們這種人如果想要什麼就只能靠搶奪嗎?不管是生活也好還是自由也罷,那都是從我出生以來就被剝奪的東西。不論我到哪,脖子上的印記都會讓人一眼認出身份。至少待在這還是我自己選擇的結果。」
「還記得我臉上的疤嗎?那東西可以給妳帶走,蓋掉記號就行了。」
「這也是一個方法,但東西總會有用完的一天,要是被發現了呢?被搶走了怎麼辦?我還要生活在這種恐懼下多久?」
「那妳有沒有想過我們很有可能會被圍剿?」
女人抬頭瞧了他一眼,漂亮臉蛋上的妝容被煙燻掉了,還沾了點草泥在上面,但還是很好看,甚至更好看了。她不再搗磨藥草了,轉而把石片上的草泥抹在葉子上,絲毫看不出有任何一點畏懼的情緒。
「抱歉⋯⋯你跟克雷克斯・亞尼斯的談話我都聽到了。雖然我不知道菱鹿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牠究竟有多大隻,但我想你除了沒被吃掉以外,還在帝王面前弄出這麼大的事來,肯定很能打⋯⋯照你的邏輯,一群士兵都未必能制服的怪物不就是你嗎?」她說。
「啊⋯⋯怪物啊⋯⋯」說了這麼多,他好像就只聽到這句話。
「⋯⋯你身上的傷很嚴重,這個可以把髒東西都吸出來。」說著,她把葉子往他胸前的傷口上貼。
希歐多爾坐直身體讓對方把葉子蓋在身上,對於女人的行為他很是感謝也相當理解女人的想法,但這並不是他想要的。他要一支軍隊,他要奪回被現任帝王奪走的東西!所有東西!即使死掉的人無法復生,那就全都送下去當飾品陪葬!
八年了!夠久了!
他原以為當初跟著自己四處征戰的兄弟們,全都死在八年前的那場屠殺裡。就連他自己也是!身中數箭被當作屍體埋進土堆裡卻在暴雨天奇蹟生還。
現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組織一支對帝國充滿怨恨的大軍!要說軍隊或許暫時不太可能,畢竟人數跟傷勢問題都擺在眼前。但之後的事情倒是想得很清楚,他要剷平綠洲峽谷以南的城鎮,釋放被關在地牢裡的所有角鬥士跟被奴役的奴隸們!
而那些無法參與戰鬥也無法自保的人⋯⋯這種人只會越來越多,他必須想想辦法控制數量才行——
回過神,希歐多爾發現自己身上被貼滿了草葉,而女人正在用草心綁在他身上做固定。似乎是知道他不可能躺在原地而特意做的舉動。
「妳叫什麼名字?」他問。
沒問小傢伙的名字好像已經成為他的心結。他認為他們遲早會分開,所以理所當然地不在意這種事,可他萬萬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分離,連個墓名都做不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即便時間不長但總覺有所虧欠。
「他們叫我希奧娜,但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她撿起地上的草心起身挪到另一側,把草心繞在男人手臂上。
「希奧娜,很好聽啊!為什麼不喜歡?」
女人停下動作盯著他看,一臉在斟酌該怎麼說才好,最後還是沒什麼修飾,「來!希歐多爾!把嘴張開含我老二!」
他不禁哈哈笑了出來,「我聽到的都是奴隸居多呢!」
「總之不喜歡。」
「那妳希望我怎麼稱呼妳?」
「不知道,只要不是希奧娜就行!」
「那赫薇怎麼樣?」
「她是你的誰嗎?」她撇了他一眼。
這眼神怎麼⋯⋯希歐多爾突然感到莫名其妙的好笑。
「這個挺好聽的,妳不覺得嗎?赫薇?」他隨手擦掉粘在對方臉上的草泥。
傍晚,克雷克斯帶了個手拿拐杖的瘸腿女人回來。聽他說是在其中一條通往阿什貝的支道上找到的,她身上散發著藥草的味道,衣兜裡也確實帶了滿滿的藥草跟器具。面對叛逃的奴隸與鬥士們她並不畏懼,而是在被搶以前說出訴求:要見希歐多爾・馬賽爾斯一面。
索性就把她帶來了。
這個女人的言行舉止很怪,完全不怕死地開口閉口就是叛逃奴隸啊、會殺人的表演道具等等的詞句。她蓬頭垢面,全身上下都被黑色衣兜包得緊緊的,整體透著一種詭異的氣息,但唯獨就那雙藍色眼睛炯炯有神的四處打量。
「這裡有股屍臭味!」她一到營地就尖聲說道。
「妳確定不是聞到自己的腳嗎?」克雷克斯回。
「就是個沒教養的東西才會被抓去當奴隸!真為你的存在感到羞恥!」
男人了她一眼,她的說話方式跟用字遣詞很快引來了周圍奴隸跟鬥士們的不滿,他們如虎狼般死死盯著她,就因為克雷克斯懷疑她可能是流浪醫者,所以那些人還忍著不至於衝上去對她表達不滿。
克雷克斯把頭探進樹洞裡,他先是看了看希歐多爾身上歪扭的草葉然後轉而瞧瞧一旁的女人,看著地上亂糟糟的痕跡,衝著男人意會地笑了笑。
「外面有個女的指名要找你。」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