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鬥會場盛大空前,不論是平民還是王公貴族都在這時齊聚一堂。他們都想親眼目睹希歐多爾・馬賽爾斯如何手刃常人無法應對的野獸——人獸鬥。傳統的野熊、狼群、獅群都已經無法滿足觀眾對希歐多爾・馬賽爾斯的期待,據說這名兇狠異常的角鬥士能徒手扭斷狼群首領的脖子,還能一腳踢死一隻雄獅,因此鬥場為了他在外抓來了各種稀有猛獸,有巨木叢林中的鳥龍、有沙漠深處的毒蜥、甚至還有雪山之靈稱呼的白色菱鹿。
而這次他們將要目睹希歐多爾・馬賽爾斯與白色菱鹿的對決。
一階一階向外搭建的看臺隨著橢圓形的鬥場築起,待在看臺最高處中央的是帝王跟王后,旁邊坐的全都是王室成員,除了各大氏族全都到場外,就連最沒有勢力的小氏族也都全員到齊。對他們來說,這不僅僅只是一場表演,而是一場極為重要的社交場合。
整座鬥場被擠到水泄不通,小販、賭客紛紛在這爭搶一席之地。隨著越發頻繁的鼓聲,民眾的喧囂也越來越激昂,在鐵柵欄拉起的那刻到達頂峰——被鐵鍊鍊住的角鬥士希歐多爾・馬賽爾斯被六名士兵帶往中央。
是的,只有六名訓練有素的士兵才有辦法控制得了他。只有這座鬥場、只有這樣的場合才擁有帝王的特殊許可,動用軍隊鎮壓兇猛的異獸及一名角鬥士。
足見眾人對這場表演的嗜血度。
此人與身旁全副武裝的士兵相比有著更加結實的肌肉與黝黑的膚色。他全身傷痕累累,沒被繃帶纏繞的皮膚簡直少得可憐,有些地方甚至還在滲血。他的神情冷漠,藍色陰沈的眼睛毫不避諱地朝看台上帝王的王座望去。他的步伐與周圍那些喧囂格格不入,也不受士兵手上拉扯的鏈條影響,與他們漸漸分開一步步走到中央。
「這將會是你最後一戰,馬賽爾斯!只要表現得好並且活下來,你就能恢復自由之身。」鬥場主人朱利爾斯在地牢中對著他說道。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聽到這種鬼話,而且很肯定不會是最後一次。
「這種狗屁你敢信?」他回。
「你知道我很講究規則,你的命我早就還你了,不放人的是帝王,不是我。」朱利爾斯說,「你必須表現得絕對服從,千萬不要再去直視帝王的眼睛,希望上次的教訓能讓你長點記性。」說著,他指了指對方身上的傷痕。
「廢話這麼多,不就是搬個台階給自己下嗎?」希歐多爾說,鐵鍊刺耳的滑動聲隨著步伐一下一下的響著,直到他在鐵欄處停下。火光照出陰影下的面容,那雙眼睛顯得格外陰狠,「幾個鞭子能再讓你賺幾個臭錢?你最好永遠把我鎖在這裡,不然我第一個就找你,然後把你活活幹到死。」
朱利爾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先想辦法活下來,嗯?也許很快就真的自由了,在天堂⋯⋯噢抱歉⋯⋯是地獄!奴隸。」說完,他轉身就走。
「我知道你通常都把妻女的座位安排在哪裡,朱利爾斯。就在最有視野的位置,在氏族們下方。小波妮今年幾歲了?如果刀子飛過去會叫得多大聲?真想聽看看⋯⋯」
「你敢!」朱利爾斯轉頭喝道,他死死盯著站在鐵欄前的奴隸,「我可以直接斷了你一隻手!」
「當然,哪有什麼比重傷的角鬥士垂死掙扎更有賣點的?」
朱利爾斯來到希歐多爾面前,即使這個奴隸比自己高上不少,但隔著鐵欄他還是擁有地位上的絕對優勢。他抽出袖口裡的短刀,穿過縫隙將刀刃刺進對方腹部,刀尖的觸感跟流到手上的溫熱液體無比真實——
廣場上的開戰號角正大力吹響,震耳的低音與喧囂傳進地牢轟轟作響。朱利爾斯卻發現自己的手被牢牢的握住,力道大得讓他覺得手快被捏碎了!只見希歐多爾抽出腹部上的短刀對著他笑了笑,完全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他怎麼可能會放手?
地牢大門被大力推開,六名全副武裝的士兵魚貫走進陰暗的地牢,腳步聲聽上去鏗鏘有力。朱利爾斯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就被希歐多爾一拉狠狠撞在鐵欄上,瞬間失去意識倒在地上。男人向後退回陰暗處消失在火光下,面對士兵的質問他只給出了不三不四的答案——
「可能太期待或太興奮了吧!就暈倒了。」他聳聳肩一邊展示自己身上的枷鎖及傷勢。
他們撤換掉希歐多爾身上的鐵鍊,並在脖子上多扣了一個雙鏈環,拉著他走出地牢⋯⋯
現在,他站在廣場中央,士兵們把鐵鏈牢牢纂在手中並紛紛站到牆邊遠離中央。急躁的鼓聲戛然而止,現場立刻變得鴉雀無聲,只剩下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就在希歐多爾斜前方不遠處,地上的鐵門被拉開,所有人在寂靜中屏息以待——
眾人的耐心與緊張都被拉至極限,菱鹿的樣貌才緩慢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牠頭上的白角很長很寬而且非常堅硬,長型的臉全是頭骨的形狀,側邊的眼睛凹陷像兩個黑洞,尖銳的牙齒裸露在外,全身上下佈滿白色羽毛,體型寬大、四隻腳粗厚強壯,卻也一樣被拴上枷鎖,但鍊子很長很長足夠讓牠在場內奔跑而不至於衝出場外。
希歐多爾手裡握著朱利爾斯的那把短刀,就藏在枷鎖下方。他站在原地看著野獸的一舉一動,弓起的背部、散開的羽毛、向下卷曲的尾巴,他能明顯感受到那隻猛獸正戒備著四周觀察著自己。牠拖著鐵鍊在場內繞著圈子,一步步縮小環繞距離⋯⋯
一名士兵忽然大力扯動鐵鍊,拉開了希歐多爾的手臂,受到刺激的菱鹿一夕間撲到中央咬向獵物——場外的觀眾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但都不約而同站起身注視著野獸前方⋯⋯沒有血⋯⋯戰鬥還在繼續!
野獸不斷地朝地啃咬挖掘,塵土瞞天。人們看不清場內只能看到周邊的士兵們一個個受力不停被往前拉扯,有幾個甚至被拖到地上站不起身,也有幾人被繃緊的鐵鍊彈開拋向一旁。菱鹿尾巴高舉不斷晃動,就像在鑽咬擅於躲藏的獵物,最後那條尾巴懸在空中不再轉動,空氣中的塵土也漸漸停息⋯⋯
看台上的民眾一個個伸長脖子等著看到結果。一名穿著典雅的中年婦女也與眾人一般焦急的張望,一旁的女兒則不停的拉著她的手嚷嚷著自己什麼也看不見,但女人對這種不滿充耳不聞,一心只想看到塵土之下的狀況。
「他們這次不打算給你任何一把武器,親愛的。」高潮過後女人躺在床上撫摸著男人背上的傷痕,皮鞭抽得他皮開肉綻卻也製造出最令人血脈噴張的疤痕。
「那這還算表演?」希歐多爾趴在女人身旁。
光天化日之下,就在臥室,在這張床上,女人經常在這時候把男人從地牢中放出來與他激情纏綿。
「你太強悍了,他們想看你受傷。」
「這是能不能存活的問題,凱薩琳。妳最好趕快再去物色別的角鬥士取代朱利爾斯那個性無能。」
凱薩琳笑著,「只要去激怒他就行。」她靠在男人耳邊輕聲說,「他習慣在袖口裡藏一把刀。」
「一把刀,對抗菱鹿?妳越來越幽默了。」
「撐下去,旁邊不是都還有士兵嗎?」
「妳是不是有點高看我了?」
「你的每一場表演我都看過,更何況我不認為其他角鬥士能像你這樣令我滿意。」
觀眾席開始出現交頭接耳的聲音,有人認為希歐多爾・馬賽爾斯死定了,但也有人認為角鬥士已經藏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各個都講得頭頭是道眾說紛紜,各大氏族間也開始討論了起來。
就連場內的士兵們也都紛紛看起了熱鬧,他們鬆懈的握著鐵鍊似乎只等著要拖著屍體繞場行走。一名士兵忽然猛地被扯往中央,他趕緊握好鐵鍊卻怎麼樣也無法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身影一下子就被拖到菱鹿身旁沒入塵埃當中。
隨著一聲慘烈的哀嚎響起,野獸又再度瘋狂扭動身軀,但這次看上去像是在奮力擺脫些什麼般——
這場騷動更勝先前,五名士兵根本抓不穩手中揮舞的鐵鍊,有人甚至被鍊條狠狠打中失去意識。空氣中明顯散發著血的腥味,人們也可以從菱鹿偶爾抬起的頭中看到臉上的血跡,這一刻,人們開始歡呼叫囂!
血!他們要看到的是血!
凱薩琳盯著那頭野獸,這裡的視野非常好,但灰塵讓她看不清中央,隱約只看到菱鹿的嘴邊似乎卡著什麼⋯⋯再看看那不停向後退去的身姿,她才意識到野獸嘴裡卡著的是一把軍用長刀!
她雙眼泛光,下意識捂上嘴。這個男人果然非常強悍!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式,但他確確實實擊退了野獸。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菱鹿沒辦法退離中央,因此動作變得非常失控,牠不停的繞著圈子,尾巴到處揮舞甩動,腳掌纏繞到鐵鍊拉倒士兵好幾次,哀嚎、尖叫此起彼落場面亂成一團——
鐵鍊扯斷的清脆聲響被掩沒在野獸的低吼中,牠跛著一隻前腳大力跳動,身上的羽毛全數立起像極了一球白色尖刺,低沈銳利的吼叫劃破了鬥場中的所有喧囂吶喊。野獸開始甩動頭上的大角朝四周胡亂衝撞,有名士兵一不小心就被迎面而來的角刺得肚破腸流,此時已經沒有任何士兵敢去抓握地上的鐵條。
因為下一刻就很有可能就被捲進獵殺當中。
徐風陣陣,濃重的塵土被吹得漫天飛揚,但觀眾的視野隨著塵埃散去而逐漸清晰。菱鹿的角上卡著一具士兵屍體,牠壓低身軀貼著鬥場邊緣,尾巴不斷敲打著石璧與地面砰砰作響。廣場中央並沒有出現角鬥士的身影,直到一名眼尖的觀眾指著角落那名士兵大喊:
「在那裡!」
然而當眾人目光所及已是角鬥士手握軍刀提著一顆頭的樣貌。場外頓時爆出陣陣噓聲,希歐多爾完全不理會觀眾的謾罵徑直走向另外兩名士兵,他們也抽出長刀迎戰,但其中一人的刀身還未碰到對方就已被斬成兩截——
「你的對手不是他們!奴隸!」一位觀眾斥責道。
儘管謾罵聲充斥著整座鬥場,但希歐多爾就像聽不見那樣轉動著手上斷裂的鐵條,一甩就纏住了士兵的脖子,他大力地旋轉身體最後把士兵拋向菱鹿——
野獸毫不猶豫咬住士兵,一腳踩著一嘴叼著將其撕扯而開再吞進嘴裡。
「好了小貓咪,你現在吃飽了,別咬我行嗎。」希歐多爾咕噥著一邊靠近菱鹿,「這只是一場表演,要滿足觀眾,對,跟我來場表演好嗎?」
他越是靠近,菱鹿的尾巴拍打得越是大力,他知道野獸的安全範圍,而他現在正站在邊緣。他一點一點的試探,每一次靠近菱鹿就會伸出爪子揮舞,他無法接近牠,但牠也不想遠離牆邊靠近自己,再這樣下去他們都會被處死。
無奈之下希歐多爾在菱鹿面前放下長刀,而那條尾巴也在這時懸在空中不再有動作,直到他把長刀踢開菱鹿才站起身朝他走去。牠有點跛腳,但這並不影響牠撲咬的速度,只是希歐多爾早有準備很快就翻滾身體躲開俐齒。
但他完全沒料到菱鹿在撲咬過後會轉頭掃動頭上的角,迎面而來的銳角刺進他的大腿把他甩到空中,一片鮮血直接灑在觀眾身上,有些人滿臉是血也不自知就只顧看著掉落的男人跌進野獸口中——
幸好希歐多爾是頭朝下掉落,他才能在野獸闔嘴的瞬間撐住牠的鼻子改變墜落方向,從牠拱起的背部一頓胡亂翻滾狼狽地跌到地上。他渾身痛得要命,身上插滿了菱鹿的羽毛,那羽毛輕盈蓬鬆卻銳利無比,大腿的傷勢讓他一下子站不起身,但此時野獸已經轉頭朝他咬來,不得已,他只好在地上不斷翻滾,明顯的血跡就順著翻滾路徑染在地上。
他從士兵屍體旁滾過,野獸就一口咬爛那具屍體,被逼到牆邊的他舉起剛撿來的軍刀就往菱鹿的嘴裡刺去,刀尖從牠的鼻部穿出,菱鹿立刻發了瘋似的大力甩動頭部,整個身體都跳了起來撞在石牆上,頭上的角劃破了下層觀眾席,幾名觀眾不慎掉落場內被不斷亂跳的野獸踩得支離破碎。
希歐多爾也在不知不覺中被拋到鬥場的另外一端,這一摔讓他失去意識。但很快的就被場邊震耳的吶喊喚醒,他踉踉蹌蹌的站起身,頭昏眼花的他無視亂竄亂跳的巨大野獸從旁衝過撞在牆上不停對著頭部抓撓,長刀就卡在那讓牠無法咬合痛苦不堪。
他搖搖晃晃的走向屍體,撿起軍刀站在原地。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跟意識分離,吵雜的歡呼與叫囂讓他分不清楚東西南北,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尾巴朝自己揮來就這麼被甩到牆上。他跪在地上嘴裡吐著血神情恍惚,整顆腦袋嗡嗡作響根本沒辦法思考,他本能地把手伸進大腿的傷口中不斷扭轉,用痛覺拉回意識⋯⋯
這招非常有效他的眼神看上去清醒得多。
他撿起一條鐵鍊不斷甩動製造聲響,另一手用軍刀刮磨著牆壁沿著邊緣走著。這成功吸引到菱鹿的注意,牠整張臉全是血還插著一把刀,合不起的嘴喘著粗氣,左前腳也全是血,全白的身軀看上去凌亂不堪。
牠低吼一聲就從遠方衝來,而男人則開始不停靠在邊緣閃躲,使得野獸每一次啃咬衝撞都狠狠落在牆上,每一下的撞擊力道都大得驚人,震得高臺不斷上下晃動。牠的大角與腳爪不斷追蹤男人的身影,也不斷在牆上留下深刻的刮痕與縫隙,整個鬥場高牆變得傷痕累累全是新舊夾雜的血跡。
觀眾全都聚精會神的看著角鬥士一邊閃躲一邊攻擊,一人一獸有來有往,時而退離對方時而加緊追擊,似乎不將對方逼死誓不罷休。
隨著時間推移,完全沒有人注意到鬥場牆壁已經被菱鹿撞得滿是裂痕,就像飽受戰火摧殘的斷垣殘壁般,好似隨時都會有石塊剝落。
這次換野獸站在場中央戒備的盯著希歐多爾在旁緩慢繞圈,看得出雙方都變得疲累不堪,但希歐多爾的傷勢明顯重得許多,男人的步伐沈重有時候甚至會站不穩,但這也只是讓菱鹿咆哮幾聲並未撲來。他一邊走著一邊朝看台上望去,最後他看到了穿著華麗的一群人,那裡是氏族們的座區,再往下看,他看到了小波妮跟她的母親凱薩琳,女人臉上滿是賞識與驕傲。他移開目光看向面前的石壁⋯⋯裂縫,深得看不見底,長得直貫高臺。
他扔掉手中的鐵條與長刀,轉身面向菱鹿——
「來啊!」他高聲吶喊,「來啊!咬我啊!還在等什麼!」
場外頓時爆出前所未有的歡呼。
菱鹿俯下身高舉尾巴慢慢向後退去,在眾人來不及反應之際奮力一躍撲向希歐多爾卻再次撲空撞到牆上。誰料這座石壁高牆竟一夕間向下塌陷,熱烈的歡呼瞬間變成驚駭嚎叫,埋在石下不斷掙扎著起身的野獸揮舞著四肢讓場面更加混亂,高臺如骨牌效應逐一倒塌,來不及離開的觀眾一坨一坨不停從高處掉落活活摔死,盛大的表演場地直接成了人間煉獄。
現場血流成河,有的人被崩落的石壁活活壓死,有的人被逃竄的人群活活踩死,也有的人被斷了枷鎖束縛的野獸咬死,更有不少人抱著親人的殘肢不斷哭嚎。
但這些在希歐多爾眼裡卻像幅藝術彩繪,絕美!震耳的尖聲哭嚎成了動聽的交響樂,令人陶醉!
他拖著沈重的身體一步步走到中央,掀起地上的鐵門回到陰暗的地牢,拿起掛在牆上的鑰匙打開了一扇鐵欄並把鑰匙丟到裡面。
「解開自己身上的東西,兄弟們,拿起武器,外面有空前絕後的好戲可千萬別錯過啊!」
被囚禁在地牢內的角鬥士與奴隸們從各個牢門中傾巢而出。他們脫了枷鎖毫無顧忌,有的人跑進鬥場主人的宅邸中看到食物就狼吞虎嚥,深怕晚一步又要餓上好幾天,有的人趁亂脫下屍體的衣物跑到鎮上混入人群。而絕大多數的角鬥士們都手握染血兵器,那些四處逃竄的倖存者沒有一個有機會踏離這座鬥場,直到場內沒了活著的目標,角鬥士們由鬥場逐漸向鎮外擴散。
無能的官兵阻擋不了日復一日都在為生存搏鬥的角鬥士,缺乏紀律與訓練的他們只能任人宰割,有的甚至逃跑的比民眾還快。自私的富豪帶著一車又一車的家當財產試圖搶先離開卻被群眾堵在門前,所有街道被擠得水洩不通,成功離開的人寥寥無幾。
從鬥場倒塌開始,馬林城都中就沒有一件事情不失控,連鎖反應越演越烈,到處都是重獲自由的奴隸,街道上的屍體越積越多,原本優美繁華的城鎮變成一座染血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