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藥物,不如說是基因改造的機器人,這才是魯斯佛瑞真正的樣貌。
薩蒂低頭看著手中握著的細小玻璃試管,管內的清澈液體有著淡淡的橘黃色,他甚至能透過這中間看到自己手心上的掌紋。身旁的作業設備幾乎佔據了整個生產製作室,研究及操作員可以從上方的晶面板中取得各個作業階段不同的數據,進而判斷、輔助、增加或減少整個研究的進程並加以改良。同時,也能從透明櫥窗中直視機械手臂的運作,從右側的基因提煉、改造,到中段的編碼訓練、行爲辨識,一路到左側的情境測試、與特殊性液體進行融合,就像一條濃縮的生產鏈,但又精細得令人難以置信。
經過一段時間的深入了解,就算他可以清楚說出這東西所有可能在人體內的交互作用、機轉因子、風險與副作用或是更詳細的解釋出機器人在人體內釋放的微量電流與其頻率將對大腦細胞、神經纖維或所有接受系統的影響力、如何迅速操控人體的激素分泌以及機器人將產生什麼樣的變化或產生的拮抗,但他仍然懷疑人類對於這項研究工程的可控程度。
只要產生一點點的不同,只要基因鏈多或少了一塊碎片,都會製造出完全不同的產物,對人體的影響將會完全失控。
「嘿!你!在幹什麼?」一位名叫桑西・坎貝爾的研究員在薩蒂身後朝著他叫喚。
她有著一頭黑色的毛躁長髮、帶著一副讓本就圓潤的臉部看上去更加肥厚的大眼鏡。她穿著一身輕便的服裝,灰色的短跟皮鞋快可以將她腳上的肉擠出、寬鬆的黑色綢質長褲在她身上看上去相當合身、淺藍色的綢質短衫完全無法顯現本該有的質感,穿掛的白色研究袍讓她看上去似乎更加寬大了。桑西・坎貝爾是魯斯佛瑞的研究與製造者,是SRF調查局這項研究工程的主要負責人。
薩蒂巧妙地將手上的那根試管藏進預先設計好的袖口中、再將另一管一模一樣的試管放到收集台上。他穿著與一般技術員無二的白色防護服,只是他現在的樣貌是一名有著整頭金色短髮、右耳骨上掛有銀色耳環、臉上鬍渣有些凌亂的高瘦男子,胸前掛有一張識別證——其名為亞伯・伊萬斯。
他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負責人,臉上的倦怠配上有些消極的態度讓他看上去非常沒有精神,「噢⋯⋯是坎貝爾女士啊!有什麼事嗎?」
「問我有什麼事?」桑西・坎貝爾大步走了過來,「你是來這裡發呆嗎?你不在操作室進行LU53的訓練,在這裡做什麼?」
「都幾點了?今天的訓練階段早就已經結束了。」薩蒂說,他講話的速度並不快,有些慢聲慢調的,「我只能從機械手臂上看到這種黃黃的流質,從沒見過它是怎麼被製造出來的,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還真的很神奇。」說完,他用一種欣賞般的目光盯著櫥窗中各種移動中、非移動的物件。
也許是因為聽到對方輕輕的讚許,也或許是因為他的眼神確實充滿好奇,桑西・坎貝爾的態度相較於剛剛變得溫和了一點,她說,「它當然神奇,但這裡並不是參觀工廠,不要隨便在這裡亂晃!」
「好的,好的,好的,我就只是看看而已沒碰什麼。」薩蒂說,他聳了聳肩,接著問道,「妳是怎麼想出這東西的?我的意思是,是什麼契機讓妳有創造它的靈感?」
「我為什麼要跟你說這些?」雖然她仍保持著些許懷疑的態度,但語氣上並非那樣具有攻擊性,反倒有些驚訝的成份。
「沒為什麼,就只是好奇而已,我覺得這是個很棒的發明。」薩蒂說,依舊是那副慢聲慢調的嗓音,看樣子這應該是這名操作員本身的說話習慣,慵懶、緩慢、沒有朝氣。
「那你又為什麼要擔任操作員?」桑西・坎貝爾反問,「亞伯,我記得你以前話沒有這麼多不是嗎?」
「我話不多只代表大多數情況我懶得講話而已。」薩蒂轉頭看向對方,「操作員的薪資比較高,我不懂為什麼大家都在排斥。」
「你不知道?」桑西・坎貝爾顯得相當驚訝,「尼克就是被個野蠻人活活掐到腦死,你會不知道?」
「這個我當然知道,但又不代表以後的操作員都會被弄死?」薩蒂說,「而且我可以在身上裝些防暴裝置把對方彈開。幹嘛大家都這麼緊張。」
「我以前就聽說你這人有些奇怪,沒想到還真的很奇怪。」她邊搖著頭邊說,大大的鏡框也遮擋不住她逐漸皺起的眉頭。
「奇怪的是妳吧?妳都能製造出這個充滿爭議性的產物了,思考方式怎麼還會跟一般人一樣⋯⋯我不太想說蠢,但我真的覺得妳是蠢。」
看著對方的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想說什麼卻又像是找不到詞彙般雙唇緊閉。薩蒂卻仍然保持著一慣的態度繼續說,「抱歉,我無意與妳爭執,畢竟妳是負責人,不可能真的蠢到哪裡去。但任何人被當面說奇怪都會是這種感覺。時候也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再過幾天就要進行測試了,我不想一直重來。」
一直到新任操作員亞伯・伊萬斯離開而敞開的門再度關上,桑西・坎貝爾才轉而朝著亞伯先前注視的位置看去,那是提煉基因與改造的作業程序鏈,好幾隻細小的機械手臂圍著數十個小圓圈快速上下彈動著,期間可以看到小手臂不時地抬起、轉換尖端的器械、再放下並繼續彈動。
櫥窗前的幾名操作員每個人都低著頭在手上的晶面板記錄著數據、或盯著上方跳動的資料調整著小手臂的運行動作。 竟然說我的發明是爭議性的產物! 桑西・坎貝爾越想越氣憤,她轉身離開生產製作室,很快來到實驗室外走道上來回張望,似乎是想從這空曠的區域中找出亞伯・伊萬斯的身影,男人就是種喜歡說謊的生物!就這麼害怕表述真相嗎?
只可惜,她逐一查視在此走動的研究員都不是那位瘦削得與鐵管無異的亞伯・伊萬斯。
此時,薩蒂早已將身份、樣貌、身形轉換成一名體格魁武、黑短髮、面容剽悍的特勤。這名特勤的身份似乎有別於其他同僚,薩蒂不必理會一路上遇到的其他成員,只需接受、偶爾回應他們對他所表示的階級禮儀。他快步朝著中層外圍而去,以最快的速度搭上特殊的運送通道返回守護者號上。
不得不說,梅塔星艦的內部身份辨識科技極為特殊,工作人員似乎都有特定的生物密碼與系統連接,能快速的進行身份辨識、同時開啟與操作不同的機械設備。
由於這項科技讓他差點因無法讓系統成功辨認亞伯・伊萬斯的身份而暴露。索性他最後利用機械錶釋放的特殊脈衝,對辨識系統進行局部、短暫的干擾,於此之後便藉由這項漏洞成功混入了內部的第九實驗所——研究、製作與改良魯斯佛瑞的主要區域,並在此待了一段不短的時間。
事實上,薩蒂已在此將假身份運用得駕輕就熟,只是待的時間越長,暴露風險也相對越高。尤其是他必須經常性進出在全是內部工程師及技術員的地區,幸好被他盜用身份的亞伯・伊萬斯本身就是個沈默寡言的人,並不需要與其他人有過多的語言交流。
就在今日,早已熟練LU53操作模式的薩蒂成功完整地竊取了其系統程式資料以及藥劑的全部製作過程。
他維持著特勤的身份與樣貌在守護者A區內部走道中快步行走,一路來到D區,最後的身影消失在ECS基因工程那扇10米高、23米寬的大型加厚艙門中。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薩蒂仍特意偽裝成ECS基因工程內部的某位員工,穿著特有藍黃相間的工作防護服。他靠著右側行走,期間不時有大型運輸車、機械生物模擬設備來回往返。
這些大型工具幾乎都至少有7至9米高,重達百頓,先不論內部有著什麼樣的研究或工程,光依走道外圍眾多警戒中的機械激光槍就看得出ECS基因工程是間具有特殊研究性質的公司。
薩蒂進入了員工專用的輸送間,只需輸入目的地指令就能站著抵達該處。只是那種感覺像是被迫硬塞進窄小的空間中,他完全動彈不得、連眼睛都無法張開、感覺全身都快要被擠壓變形,直到一扇門出現在他面前,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才消失。同樣是類似的傳送科技,從梅塔返回守護者所搭乘的運送通道卻更為舒適與人性化,這讓他想不明白為何這裡的員工都能如此高頻率使用輸送間。
他將手放到門邊的感應器上——
「成年的母族領袖會殘殺多少後代?」這個聲音在薩蒂才剛踏入門後就語調戒慎地問著。聲音的主人希默斯.里德手舉著散發高熱的小型雷射槍對著陌生的來者。看樣子希默斯已經在這裡等上一段時間了。
而他使用的是棲息在P-51上的高智商類人種——瓦爾夫人的母族語言。由於生理基本構造的巨大差異性,導致人類非常難以使用瓦爾夫語發音,必須靠軟顎與鼻腔發音,聲音聽上去像是介於咳嗽、噴嚏與悶哼的聲響。
母族領袖成年後會殘殺後代?薩蒂快速思索著,他看著正對著自己的炙熱槍管及希默斯那有些僵硬的手指,他知道要是沒有準確說出答案對方將會毫不猶豫當自己作為敵人。面對這樣高度緊繃、未受過訓練的普通人,他若是伸手觸碰胸口處的墜鍊同樣會使對方開槍。
後代是領袖強大的基礎象徵,作為母族的領袖,瓦爾夫人並不會隨意殘殺族人。他並不是很理解希默斯問話背後的涵義。為了避免身份暴露與被盜用,他並未與希默斯設置固定的溝通代號,全憑對方輸入於藥丸內的資訊進行溝通。
只是這個問題他連想都沒想過,更不用說是必須快速理解。
「母族領袖只會流放無法進行狩獵的個體,並誓死抵禦外敵的入侵。越是強壯的部族越是有嚴格的紀律,殘殺並不會出現在有紀律的領導之下。」即使拙劣,薩蒂仍完整地使用方言緩慢回應,同時全程緊盯著希默斯那隻僵硬的手指,只要一有動靜,他隨時做好躲避的動作,至於有沒有把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把槍距離他實在太近了。
「犀角鷹做為掠食者,將會獵捕落單的瓦爾夫人,為了自保,牠們會怎麼做?」希默斯接著問,他指著對方的雷射槍一動不動。
他是認真的嗎?薩蒂暗暗抽了口涼氣,他迅速翻找打印在腦中的所有資料,最後他只找到了最接近答案的現象,算不上被證實過的研究。面對這種帶著隱喻的問題,他只能盡力揣測對方想要什麼答案,他回應道,「牠們會將打磨過的石頭舉在頭上,不論科技開發與否,這種行為都非常常見。」
只見希默斯充滿試探與懷疑的眼神轉為欣喜,他移開並解除了充能完成的雷射槍,接著不再使用瓦爾夫語問,「東西都安裝好了嗎?」
希默斯的反應明顯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但又為什麼還要繼續進行確認?薩蒂看向對方身後,這才注意到前方的艙門一直是敞開的狀態,而這處短廊似乎一直飄散著一股特殊的淡雅香氣。
冷靜下來後,薩蒂這才終於發現這條短廊的每一面牆都有三排黑色三角點,但那並非裝飾,而是激光射線的收發孔。這裡不只希默斯一人,只有一個人會在裡面,那就是這間公司的宇航計劃裁仲長!他心想。
「先讓我搞清楚你們究竟還有多少問題,如何?」薩蒂用著輕鬆的語氣說著,他調動塑型裝置回復成原本的樣貌。從他扭動肩膀、頸部的動作看來,似乎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解除裝置了。他接著抽出袖口中的小型試管在希默斯眼前輕晃著,同時朝另一端揚聲道,「如果需要安裝什麼東西請儘早告訴我,免得錯過時機了,王小姐?還是我該稱裁仲長?」
「抱歉⋯⋯請別怪她,調查局一直試圖干涉公司的研究工程。」希默斯接過試管並解釋道。臉上的笑容帶著歉意與尷尬,事實上,那神情看上去更多的是未褪盡的焦躁及擔憂,「聽著,我知道被槍指著是什麼滋味,我沒辦法接受哪怕一點點的錯誤,不管是哪種後果⋯⋯我實在無力承擔,你知道的,我必須透過某種方式去窺探你的思考模式⋯⋯去⋯⋯呃⋯⋯排除被污染的可能⋯⋯」
「我懂,你做得很好。」薩蒂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也在這時發現希默斯的緊張程度更勝於自己⋯⋯他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了。他猜想得到,若是發生誤殺,那對方很有可能也會自我了斷。薩蒂語帶調侃地笑道,「原來⋯⋯我還有被污染的可能性?」
「有沒有可能性跟能被污染的程度還是有點區別。」女人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前方那扇艙門處傳來,成功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一名女子走了出來站在兩人面前,她有著一張像精靈般的嫻靜臉蛋,波浪型的褐色中短髮再搭配一雙綠中帶黃的大眼,讓她看上去既精明又毫無威脅。她的身型嬌小,穿著一襲墨藍色的及膝連身裙,腳踩著黑色高跟鞋,姣好的身材若隱若現。
女人停在一個適當的距離,微微抬頭對薩蒂說道,「想必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伯雷先生,你的朋友們跟我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蹟,但這跟我們所看到的方向不盡相同。我必須讓你了解,SRF幾乎阻斷了我們公司所需的全部材料與資源,現在公司消耗的全是內儲,而你的朋友⋯⋯」說著,她看了一眼希默斯,「展現出來的友好及大方,讓我刮目相看。建立在互信互賴的基礎上,公司會盡最大程度的支援。」
但卻說著最簡潔、最具利益關係的話語。
薩蒂輕微頷首,誠懇地說,「請原諒我的無禮,琴妮・王小姐,畢竟被朋友拿槍指著的壓力真的不小。貴公司能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下依然與守護者保持著相互信賴的關係實屬難得。我能理解妳的顧慮及壓力來源,我一切行動目的在於解除SRF的所有干擾及限制、恢復公司及太空站的正常運作,因此妳的決定將是兩者的共同目標,同時也會是首要目標。」
此時,琴妮臉上淺淡的笑容在不知不覺中加深。她聽得出對方話中的含意,同時也依舊保持著觀望的態度。她側過身,「經過一番敘舊,兩位老朋友肯定需要喝點什麼,對吧?兩位裡面請。」說著,她將兩人引領至艙房內部。
這裡是一座大型的會議廳,沒有太多顯眼的裝飾,只有淡雅的清香配著淺藍色系的牆面。兩旁牆面有著八座向外突出的圓柱狀控制器,前方牆板前則佇立一座標準型控制台,上方漂著幾顆發著微光的環形物,那似乎代表著每個部門的控制系統,只是目前並非處於展開模式。單人式懸浮沙發在幾人走進的同時,平順無聲地來到了希默斯及薩蒂身後一步左右的距離。
「請給我水,謝謝。」希默斯坐下後說道。距離他最近的柱狀控制器像是聽得見指令般,開啟了一道縫隙,盛著乾淨清水的玻璃杯就這麼由下而上被推了出來,杯墊平穩的盛著水杯來到希默斯手邊。
「伯雷先生需要什麼?」琴妮看向薩蒂問。期間,她坐上了一張高腳椅,這張椅子是從地面的某道縫隙中出現的,就跟那杯水一樣。而且薩蒂也注意到地面上有著細小、顏色極淺的灰色紋路以不規則的圓弧遍佈於房間的白色地面,似乎還存在著對稱性。
「我不用了,謝謝。」薩蒂禮貌的婉拒。
「隨時有需要,請隨時提出需求。那麼我們來聊聊那支試管的由來吧?」琴妮說。從她那自然的坐姿上看得出她有多經常在這種場合中對答。
薩蒂從機械錶中取出一顆記憶碟,看著對方那雙琥珀色的大眼說,「這裡有妳所需的全部資料。」說完,走上前將物品遞給對方後,才向後退了幾步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琴妮將記憶碟中的資料匯出,控制台上方隨著她的操作排列出藥物的基因列及其製作鏈,另一側,則顯示著LU53的所有操作程序、內容物以及設計資料。
「記憶干擾基因改造機器人——魯斯佛瑞。會在人體內釋放微量電流,其頻率將對大腦細胞、神經纖維所有接受系統有著絕對的控制力,在正確的操控下它甚至能控制人體的內分泌系統,進而達成意識層面甚至到精神層面的操控,持續時間分為短期與中期。幸運的是,這東西必須在LU53之內才能發揮作用。」薩蒂解釋著。
「這是常見的啟動程序。」琴妮輕輕點點頭說,「公司的開發與拓展都圍繞著生物基因鏈,不管是異星或是地球,當然,機器也不例外。」她側過頭看著薩蒂問,「告訴我,公司需要怎麼做才能擺脫SRF的干預及阻撓?」
「如果公司能續接這項研究工程,並使其有效脫離LU53,那麼SRF調查局就再也沒有能力干涉貴公司與太空站了。」薩蒂說。就在這時,琴妮注意到一旁的希默斯露出了真誠的笑容同時點著頭。
「你是說續接嗎?」她再度看向薩蒂,「研究成果的所有權都在公司名下?」
「是的,如果妳願意的話,我們需要撥出一段冗長的時間,制定一份具有法律保障的合格契約書,確保雙方享有平等的利益及保障。」薩蒂說。
「當然了,時間肯定是有的。」琴妮笑著說,看上去多麽的美麗與無害,「在那之前,我想先多了解你,伯雷先生。請容許我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訴你,我們公司的合夥人及其具僱傭、合夥、合資,或任何法律關係之關係者,必須不具有法律相關案底。」
「那顆記憶碟中,紀錄了一份很有趣的資料,或許可以證明我符合貴公司對合夥人的定義。以及為什麼我會說,妳的決定將影響我們兩者共同目標的發展方向。」說著,他看了看控制台的方向,那顆記憶碟就浮在不遠處。
希默斯的視線也跟著落到了記憶碟上,臉上的神情相當平靜,彷彿在等著一項必然的結果。他當然也知道內容。琴妮心想,有沒有經過竄改⋯⋯系統會查得出來。但如果資料是真的,那麼這也算是好事一件,公司也就不需要撤資了。
「系統需要一段時間來分析資料,在那之前我們來聊點其他的吧?」琴妮說,她微微傾身向前一臉好奇的問,「改變樣貌的科技技術已經到了這麽輕而易舉的地步了嗎?」